会消失的人

CP：奎八 佑灰 澈汉

注意：用了电影《人间中毒》的背景，为了剧情的进展，做了不符历史的改动，不喜勿入

 

金珉奎每日清晨给徐明浩熬粥，大枣、枸杞、银耳、花生。软糯的粥温暖了徐明浩常年饮食不规律的胃。

 

或许，盟军的军官要是看见了在厨房里认真做饭的刚晋升的金上校，怕是在战败投降时也会笑出声。

 

等徐明浩喝完一小碗粥，开了胃口，金珉奎又把自己最近学的新菜粉蒸牛肉端上了桌，令徐明浩看得一愣一愣的——金珉奎这是为退役之后的日子找好了新的出路？

 

粉蒸牛肉是一道传统四川名菜，竹制的小笼屉内盛着软糯香腴的牛肉，周身细细包裹着熟黏的米粉，小笼中间洒上切成小段的脆嫩香菜，深红翠绿间，色泽明艳，香味诱人，品尝起鲜咸生香，入口即溶。

 

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去咀嚼，徐明浩很喜欢这道菜。胃口也是好了许多，比以往吃的多了些。心里因为胃的舒服却酸涩了起来，想家了，与家里失联多年的徐明浩终是在吃了这道菜之后产生了对“家”的渴望。

 

家的味道其实特别简单，也许仅是夜晚顶着风雪回家后桌上放着的一碗八宝粥。昏黄的灯光下，粥的香气在寒夜中氤氲，不断变幻成各种爱的形状，直击人心。

 

不过，自己和金珉奎是不可能有家的。金珉奎的家，是在汉城富丽堂皇的元帅府，以后会有胡小姐，还会有金珉奎喜欢的孩子们。徐明浩从来不会期望什么意外。

 

不期望什么的本身，就是丧失了取舍选择的权限。

 

“你还想吃中国的什么菜品？我明儿就去找厨房阿姨学，阿姨可是说我有做饭的天赋的。”

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徐明浩，金珉奎因为战事和婚事产生的焦灼感也减轻了不少。

 

“什么都可以的，你做的都挺好吃的。”

徐明浩冲金珉奎皱了一下鼻头，是开心的模样。

 

 

对于尹净汉来说，假若不看看美景，郁结的情绪就像泡菜那样越腌味越浓直至凝成一团。而去一趟温泉，泡一个露天温泉浴，在满目苍翠中与峡谷溪流作伴，然后去吃好吃的生鱼片和拉面，边吃边抱怨，也许精神就会好起来。

 

所以，当尹净汉享受一个人的温泉时，对于不请自来的洪知秀，是讨厌极了。

 

并没有理会洪知秀，尹净汉继续闭目养神。

 

“尹净汉，你需要的药我已经让人送到你屋里了。”洪知秀走近尹净汉所处的位置，坐了下来，“没有让崔胜澈看见。”

 

“谢了”

尹净汉依旧惜字如金。

 

“汉城那边的医生还是建议你尽快回去复查，你这旧疾可是反反复复两年了。”

“你没事就去调查我，你很闲吗？你想到如何解决现在四分五裂的状态了吗？洪知秀上将！”

尹净汉顺手舀起一捧水，直接朝着洪知秀的脸泼去。

 

洪知秀也不恼，用手捋了一把脸，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跳脚的尹净汉，“我很忙，但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少。你的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，年底金珉奎妹妹大婚，到时回汉城的时候，我会用枪抵着你的头去看病的。”

 

“别笑了，太假了。”

“噢，那你给我笑一个。”

 

尹净汉上扬嘴角，给出了一个模范的尹式假笑，专门用来对付盟军各方找茬的将领。

 

洪知秀觉得自己没救了，竟会因为这个毫无感情的假笑，而心里泛起了涟漪，或者说，悸动。

他不由得想起两人第一次上床时的情景。冲到顶点时，洪知秀扭头看了一下床头柜，表示分钟的绿色数字变成了“46”。当时，洪知秀心跳得比刚才还要快，不只是胸口，像是脑子里也有一个心脏在悸动，腹部两侧也有，足尖也有，耳根处也有。

 

“洪知秀，你没必要一直揪着我不放，汉城每一家未出嫁的大小姐可都把你放在了心上，如果金家不是和你们站了对立面，金珉奎妹妹是势必要嫁给你的。如果，你非要找男的，盟军里各路帅哥也是随你挑的。洪上将！”

尹净汉今天不是第一次“苦口婆心”地劝洪知秀了，奈何对方还是满脸“慈爱”地看着他。

 

“尹净汉，你是我人生至此唯一失手而且现在还留有余情的人，所以，即使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呆在我身边，在一旁看着，也是我乐意做的事情。”

 

“洪上将，那你就继续‘痴情’吧，金珉奎结完婚，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你，自由不是永久的。”尹净汉从水底站起来，打算出去淋浴更衣。

 

“我知道的，至少，我现在是自由的。你和崔胜澈，从对立的那一天起，就失去了自由的资格。”洪知秀也站了起来，把一旁的浴巾取过来给尹净汉披上了。

 

“我也知道的，不用你提醒的。”

 

尹净汉曾是一名盖世的骁将，现在走到四面楚歌的末路，并不想同项羽那般顽固，并不想要投身于命运的罗网。他需要一座绝岛作堡垒，可以永远驻扎他的退败。在那里他可以养好他我的战创，在那里他可以忘却了他的仇敌。

 

这个绝岛，如果可以的话，尹净汉只希望是名为“崔胜澈”的家伙。可是，建筑这绝岛的机会已在开始就被尹净汉亲手虐杀掉。

 

 

 

这天晚上八点，文俊辉已经烧到了四十度，咳嗽更加频繁。之后，三十九度到四十度的高烧持续了十几天。

 

有一天晚上，文俊辉因为高烧产生了幻觉，突然看着天花板，害怕地叫着：“火……火……”然后，拼命地拨着被子，仿佛这样可以阻挡住环境里扑面而来的火焰。这是极其奇妙、可怕的幻觉，火团一掉到被子上，就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，却又永无止境地，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天花板上坠落。

“火……火……”文俊辉大叫着。

“俊尼啊，不要怕，我在这里的。”全圆佑抱紧文俊辉颤抖的身体，不敢用尽全力，怕伤了怀中的小孩。

 

幻觉持续了五分钟。

 

“你觉得情况怎么样？”

在隔壁的房间，听到全上校的问话，从汉城赶来的张医生回答说：“小少爷的心脏功能都很正常，不用担心，”但又补充了一句，“必须看后续发展……”

 

“请务必尽全力。”

穿着军装的全上校向张医生鞠了一躬。

 

“上校，这是我的职责。” 

能让一向骄傲的全上校弯下身子的，也许这辈子只有文小少爷一人了。张医生摸清了患者在全上校心中的位置，便通知汉城那边加紧时间送药。

 

隔了两天，虽然打了针，咳嗽仍然不到五分钟就发作一次，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。十几天的工夫，文俊辉一天天瘦了下来。在换衣服的时候，曾经身上还是肉嘟嘟的文小少爷，已经瘦得令人难以置信。由于还需要同时注射营养剂，所以两种注射剂让他的双手和上臂都变得僵硬，胶布已经贴满了整条手臂。

 

咳嗽发作时，文俊辉就像婴儿那样缩起双腿，双手紧抱着胸前，承受着咳嗽的折磨。在咳嗽和咳嗽之间，他会用力吸气，但还没有充分吸气时，下一波咳嗽再度出现。每当他吸气时，变细的喉咙中就会发出破笛子般的声音。

 

全圆佑看着文俊辉痛苦，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
全圆佑坐在床旁的椅子上，一直抱着双手。

 

崔胜澈过来探病的时候，看到一滴眼泪掉落在抱着双手、一动也不动的全圆佑膝盖上。惊讶的崔胜澈继续看着，发现又有一滴、两滴泪水滴落。

 

“圆佑啊……”

崔胜澈此时相信了，全圆佑这次是动了真心，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，只因为在战场上失去战友哭泣过，从未因为交往对象哭泣过。

 

“哥……”

全圆佑自从进入军队后很少喊崔胜澈“哥”的。此时，他真的是掉入了迷茫的深渊。文俊辉倘若是落入了敌人或者胡若文手里，他自会想尽办法去解救，但这次的对手，是全圆佑无法对抗的。看着文俊辉在痛苦中挣扎，全圆佑竟产生了想要和他一起终结这个痛苦的冲动。

 

“圆佑啊，医生不是说了吗，熬过这三天，小少爷便有可能恢复。”

崔胜澈拍着弟弟的背，安慰着他。

 

“哥，战争结束，我就卸职退役，我要带俊尼回汉城，我要和他结婚，谁都阻止不了的。”

“你做什么，我都会支持你的。”

 

这场战争，改变了太多的东西，崔胜澈无法预估每个人的未来，更无法预估自己的。

 

时间是个巨大的轴，永无休止地旋转着，他们都被这个巨大的轴带动着循环运行，直至被碾压成一吹就散的粉末。

 

TBC

（金珉奎就算当了上校，也逃不了做饭的命……不用担心俊尼了，下章病就好了。）